Jamarrily

拖延症年更选手~

【哈金】餐后甜点(八•上)

8. 糖浆水果馅饼 1998年 秋
金妮在一片燥热中醒转过来,感到口干舌燥。她揉着酸痛的眼睛坐起身,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正身处一片黑暗。
无名的恐惧突然潮水一般涌向她,食死徒罩着面具的冰冷面孔似乎正从黑暗中浮现,她又有了那种强烈的感觉,仿佛有一双不友好的眼睛正隔着黑暗制造的无形的防护网紧盯着她。
金妮战栗了一下,一把抓起床头柜上的魔杖,一只水杯被她的动作带翻,摔在地上发出了尖锐的破裂声。
“荧光闪烁。”
细小的光柱如利剑般刺穿了层层黑暗,光线所至之处与平日并无两样。金妮呆望着咒语制造出的光亮,感到紧绷的神经逐渐松弛下来。
战争已经结束了。她坚定地告诫自己,不会再有人妄图在半夜闯进来,不会再有人死去了。
金妮理了理汗湿的头发,望了望一米开外正沉睡着的赫敏,轻轻叹了口气,她能感到睡意正在离自己而去——也许她该下楼去,至少在那里可以无所顾忌地点亮灯……
陋居中的一切都还沉浸在或深或浅的梦中,她几乎能感受到他们均匀的呼吸。于是她尽量无声地走过每一处松动的地板,以防落脚时的嘎吱声打破这屋中少有的平静。
但平静似乎总是伴随着意外,当她转过最后一处转角时,却突然瞥见了客厅里透出的一丝灯光。
刚刚平静下来的心又狂跳起来,金妮抬高了魔杖,感到嘴里发干。只是有人像她一样睡不着而已。她反复对自己强调,那只不过是——
啪。
玻璃器皿破碎的声音突然击碎了寂静的空气,金妮浑身僵硬地转过身去,却发现自己正面对着一根魔杖,魔杖末端发着荧光。
在短暂的头脑空白之后,金妮退后了一步,摇晃着躲开那束刺眼的亮光,她在光源后看到了哈利,他握着魔杖的手微微颤抖着,脸色几乎像幽灵一样苍白。
“哈利,”金妮轻声说道,“是我。”
她眼前的魔杖垂了下去,这使得金妮不得不眨着眼睛来适应突然暗下来的光线。
“我——我很抱歉,金妮。”哈利局促不安地说,他僵硬地挥动魔杖,修好了摔碎的杯子。
金妮摇了摇头表示她没为此困扰,然后便带头走进了起居室,灯光正柔和地填满这间屋子的每一个角落,饭后的甜点仍然摆在桌上,克鲁克山蜷着身子趴在壁炉边,像一块姜黄色的毛绒软垫。
温暖舒适的环境让金妮紧绷的肌肉放松了下来,她和哈利面对面在沙发上坐下,两个人都一言不发。长时间的沉默似乎让空气也凝结了起来。金妮不知道哈利是否在和她想着一样的事情,距离战争结束已经三个月有余,最初的喜悦和悲哀都如潮水一般涌起又平息,然后只剩下一片茫然。有时她长时间地静坐着,就会有大段的记忆碎片涌上她的脑海,有时是那些他们失去的朋友和亲人的面孔,有时是有求必应屋中被咒语的光芒照亮的三面学院旗帜,有时则是决战时越过城堡窗棂的金红色阳光……她也不止一次像这样在夜晚猛然惊醒,瞪视着黑暗慌张地摸索魔杖——她似乎已经失去了生活的方向,对下一步的动作毫无头绪。她已经不再需要拼命练习恶咒,日日夜夜提高警惕,但正常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呢?她有时也会去打打魁地奇,但她正在做的事情的意义是什么呢?她在接下来的生命历程中将要去追求什么呢?
“金妮——你还好么?”
金妮抬起头,与哈利的目光相遇,她轻轻摇了摇头。
“我只是在想——也许我们很难再拥有正常生活了。”
哈利的微笑僵了一下,但他很快向她探出身来。
“难道我们拥有过正常的生活吗?”
金妮不由得扬起了嘴角:“是啊……说到点子上了,其实三个月之前我们就有资格开始正常地生活了吧?只不过似乎每次当我试着向正常迈出一步的时候,就会有什么来自过去的东西牵扯着我的腿脚,说真的,我有时候甚至觉得我生活的意义已经随着这场战争一起结束了。”
哈利不易察觉地顿了顿。“我明白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他平静地说,“相信我,在我几乎用我的全部生命力图赢得这场战争的情况下,却意外地发现自己在达到目标之后仍然活着,我也这样想过,很多次。”
金妮怔了一下,她没有想到哈利会这样说,几秒钟后她终于意识到她听到了什么,这个想法让她微笑起来:“你终于准备好说说你内心的想法了吗?”
有那么一瞬间,哈利避开了她的目光,这几乎让她以为他又要重新钻回那个包裹着他的厚重的茧中去了,但下一个瞬间哈利就重新转过脸来凝视着她的眼睛,澄澈的绿色眸子像两汪清水。
“我不确定,”他轻声说道,“但也许是的。”
哈利的手臂不易察觉地动了动,金妮望过去,这才发现桌面上摆着一本硬皮封面的厚书,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有一刹那哈利似乎想要合上它,但他最终没有动。
那不是书——是一本相册,正对着金妮的这一面上,一个有着深红色长发的美丽女人正挽着一个瘦高的有着一头蓬乱短发的男人向她微笑挥手。他们身旁是两只手都插在口袋里的小天狼星,英俊的脸上带着懒洋洋的笑容,波特夫妇另一边是正温和地微笑着的莱姆斯,虽然苍白的脸色显得有些憔悴,但周身却笼罩着感受得到的喜悦。彼得不在那里,或许他逃离了这张照片,不敢与那些他曾背叛过的人一同欢笑……
金妮抬起头来。“你一直在看它?”她轻声问,哈利摇了摇头,他的眼睛下方有深色阴影。
“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我第一次敢去翻开它。”哈利低声说,“自从小天狼星——他——”
他说不出话来,金妮探身向前,握住了哈利的手,他的手凉得像冰。
“我以前看它只是为了看看我的父母,”哈利说着,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悲哀,“那时候我只希望能多看他们几眼,好对他们有一些清晰的印象,但是,在小天狼星,还有莱姆斯——他们离开后——我不知道我怎么了,我突然不想再看它了,我甚至不敢再翻开它——你知道,我之前对你说过,我从来没有接受过他们的死亡,这是实话,我——我从来没有真正接受了这一切。”
哈利的眼睛里盈满了泪水,但他没有移开目光。
金妮说不出话来,听到哈利终于说出他长久以来埋在内心深处的一切让她一时间不知所措,他们所有人,也包括她自己,其实都已经习惯了他把恐惧与脆弱藏在心里,其实他们或多或少都能察觉到他很多时候是在掩藏真实的情绪,但他不说,他们也就不去过问,在潜意识中他们其实早已把他的坚强当做一种理所当然了吧,所以当他掀开隐形衣的一刹那他们就已经看到了结局,所以他们会退到墙边留他独自与黑魔头对峙,在身后冉冉升起的朝阳下身披霞光,高举魔杖。他们不知道他在禁林中经历了什么,他们只知道最终是他赢了,是他们大家赢了。他们默认他的无坚不摧,却忘记了他也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这本不是他该经历的—— 金妮能感到自己手心的温暖正在两人肌肤接触的地方化开,她明白他的感受,她怎么可能不明白呢?当一个人曾欢笑着走进你的生命却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他的任何影像都无法再带来美好的幻想,而只会留下残酷的回忆。
房间里一时间静默无声,哈利垂着眼睛,似乎在用目光温柔地抚摸着亲人的面庞,硬皮相册在他的膝头微微颤抖着。
金妮也保持着沉默,听着自己的心跳撞击着胸腔,她仍然握着哈利的一只手,她知道这也许就是他现在需要的全部。
最终,哈利几乎有点不好意思地抬起目光,“谢谢你,金妮。”他的声音有些发哑,似乎是被泪水堵塞了声道,“在你向我谈起你在密室的经历之后我就明白我该怎么做了——你接受了它,我也应该这样做,对吧?我不能继续逃避下去了,小天狼星不会愿意我逃避接受他的死亡的,对吗?”
金妮对上了他的目光,他的眼睛告诉她他在好起来。
“小天狼星会为你骄傲的,”金妮轻声说,“而且这对于我来说也意义非凡——你向我证明了接受这一切没有那么难,这很重要。”
她扫向那只老挂钟,近乎平静地望了望缺失了一根指针的钟面。
“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哈利说,他也看向那面钟,瞳孔深处闪过一丝内疚,金妮转向了他。
“那么让我们把它们留给时间,”她微笑着说,“现在我想来点糖浆水果馅饼,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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