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marrily

拖延症年更选手~

【哈金】餐后甜点(七)

7. 巧克力蛙 1998年 夏
“弗雷德·韦斯莱……永远的恶作剧者……1978~1998”
金妮木然地沿着城堡外侧走着,她听到礼堂里的喧闹嘈杂,其中还混合着能勉强辩认出的哭泣声。凌晨时分,一大批被战争的硝烟阻挡在外的男女巫师涌进了霍格沃茨,霍格沃茨城堡在遭受了战火的摧残后,部分塔楼已经摇摇欲坠,但是没有什么能阻挡一颗颗饱受焦虑与恐惧折磨的心。从深夜到正午,礼堂里挤满了脸色苍白,大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的男巫和女巫,他们中的一些人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亲人和朋友,彼此间流着泪亲吻拥抱,另一些人则颤抖着离开礼堂,走向城堡深处,沙哑地呼唤着亲人的名字,哪怕还有一丝希望……哪怕还有一线生机……
但也许他们爱的人再也无法对他们露出微笑了……就像弗雷德……弗雷德……
在葬礼前,金妮只是想要有人来陪着她,孤独感会让她内心的恐惧升温并沸腾,于是最初是哈利陪在她身边,然后是赫敏,最后是罗恩。他们一起呆坐了近两个小时,看着礼堂里的其他人进进出出,交换着悲伤或喜悦的眼神,而她只是感到茫然,这种感觉在葬礼过后变得更为强烈并占据了她的一切情感。她时不时地会回忆起弗雷德沾着血污的僵硬的脸,但又时不时地会回想起胜利到来的那一刻越过窗棂的阳光和那种冲击她的心房的纯粹的喜悦,但每当这时,弗雷德空洞的眼睛就会闪进她的脑海。就这样辗转反复几次后她猛然回想起几天前弗雷德和乔治突然闯进陋居客厅的情景,当时乔治冲上楼去翻箱倒柜,而弗雷德披上了一件黑色长袍。
“嘿,”金妮记得自己这么说道,“你们要去哪?”
“霍格沃茨。”弗雷德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金加隆,用两根手指夹着它,“哈利回来了,老妹,要开战了。”
金妮感到她的大脑一瞬间一片空白,然后她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我跟你们一起去。”她毫不迟疑地说,弗雷德把金加隆扔回了口袋,和刚冲下楼来的乔治对视了一眼。
“你知道的,金妮,我们力不从心呀。”弗雷德一本正经地说。
金妮抱起了双臂:“那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如果你出现在霍格沃茨,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吗?”乔治愉快地搂住金妮的肩膀。
“什么事情?”
乔治转了转眼珠。“妈妈会杀了我们。”他故作严肃地回答。
“——或许哈利也会这么干。”弗雷德笑嘻嘻地说。
金妮大笑起来:“你们是在告诉我,你们终于到了‘乖乖听妈妈的话’的年纪了吗?这真是个值得纪念的时刻。”
“相信我们,”弗雷德也揽住了金妮的肩膀,“就个人而言,我们非常想带你去,让你也有机会见识一下那里的大场面。”
“顺便也让神秘人的跟班们瞧瞧我们小妹妹的厉害,我们可不想便宜了他们,是不是?”乔治补充道,“但是我们力不从心,你知道的。”
“你们知道吗?你们开始变得像珀西了。”金妮不客气地说,弗雷德的笑容僵了一下。
“你想让我们上当,小金妮。”弗雷德扬起了眉毛,“那行不通的。”
乔治吹了一声轻快的口哨:“我们得走了。看好家哟,小金妮。”
双胞胎转身向门口走去,但金妮比他们都快,她抽出了魔杖,挡在了门口。
“带我去,”她用一种危险的语气说,“否则你们别想离开这儿。”
她的双胞胎哥哥交换了一个眼神。
“你们知道我能帮忙,”金妮立刻说下去,“我不能在你们都在那里战斗的时候一个人呆在家里,什么都不知道。”她深吸了一口气,接下来的话她本来不想说的,“还有,既然哈利他们回来了,我想哈利——也许会——会需要我在那儿。”她注意到了双胞胎的惊讶注视,立刻补充道,“你们知道,D.A.的事,交换意见什么的,D.A.也需要我。”
这几句话让双胞胎的意见松动了,他们顿了顿,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最后乔治拍了拍她的肩膀。
“虽然我们不愿意承认,但是你赢了,小金妮。”
“现在跟我们来,”弗雷德说着,握住了金妮的手。
“我们假定你还没有通过幻影移形考试。”乔治眨了眨眼睛,他打开了大门,室外潮湿的空气旋即呼啸着挤进了室内。
“的确没有,”金妮在风中大声回答,“还有,别再叫我小金妮。”
她听到双胞胎在她的左右两侧大笑,陋居的门在她的身后关闭,接着……接着……她的眼前只剩下空白……
这简直像上辈子发生的事。
记忆像风一样呼啸着穿过金妮的脑海,她没有察觉到双脚已经带她进入了场地。葬礼在上午举行过了,在那之后,她开始想一个人呆着,于是她离开了其他人,漫无目的地走出了城堡。
她的情感好像被什么人一股脑地偷走了,她只能感到茫然,她甚至没有在意自己在做什么,在往哪里走,她只知道当她想起来查看一下周围的一切的时候,她正坐在魁地奇球场最高一排她惯常的座位上,失神地望着空荡荡的球场。
她曾经看着他们穿着猩红的袍子飞越整个球场,弗雷德,乔治,罗恩,哈利……然后她自己也成为了他们中的一员。她的脑海中又浮现出弗雷德击球前向后挥起手臂的习惯性动作,然后他紧闭着眼睛的苍白的脸占据了她的回忆,妈妈泣不成声……乔治颤抖得抓不稳他的手……白色的坟墓……黑色的老魔杖飞上天空……他们赢了……
“金妮?”
金妮从沉思中猛醒过来,她转向声音的发源处,看到哈利正小心翼翼地向她走来,他已经换掉了那件沾着血迹与灰尘的长袍,只穿着一件干净的衬衣。
“我可以坐在这儿吗?”哈利低声问道,他指了指金妮身旁的座位。金妮犹豫了一下。
“我想我现在想一个人待会儿,哈利。”她说着,感到自己的声音里含有某种歉意。
哈利看起来很为难。
“你并不是真的这样想,对吗?”他最后问道,金妮感到自己的脸部肌肉几乎想牵动起一个笑容。
“不。”她慢慢地说,哈利似乎松了口气,“我不介意你坐在这里,我想。”
于是他们并肩坐在一起,呆望着空无一人的球场。
多宁静啊。金妮忍不住想。就在一天以前她甚至不敢想象这一天真的会到来,他们赢了……但是弗雷德离开了。她的脑海中一个小声音轻声说,他不会回来了,与此同时,他苍白的宛如安睡一般的脸庞再次闯进了她的脑海。
金妮颤抖了一下,哈利猛然转向她。
“金妮,”哈利低声说,他没有看她的眼睛,两手绞在一起,“如果你想谈谈弗雷德——”
“不!”金妮听到自己的声音尖利得甚至不像自己,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回答,但想到要亲耳听到别人谈起弗雷德的死亡她就感到莫名的烦躁不安,“我不想,我很确定我不想。”
这时哈利终于直视着她的眼睛了,他看起来疲倦而难过。
金妮移开了目光。
“你知道,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想找人谈谈,我们都愿意听你说。”
金妮猛地回头,哈利的眼睛闪烁着真诚的光,她顿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接着便再次移开了目光,她能感到哈利也转过头去不再看她,他似乎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几秒钟后他转向金妮,不安地咬着嘴唇。
“金妮……这里有件事情你需要知道。”哈利说,他仍然绞着双手,似乎对自己感到非常恼火,但他顿了一下之后还是站了起来,并示意金妮也这样做。
他们离开了魁地奇球场,向城堡的方向走去。金妮一直保持着沉默,她的大脑似乎已经停止了思考。金妮本以为哈利只是要带她回到礼堂,然而,当他们已经能瞥见城堡礼堂中的灯光时,哈利却转过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他们最终停在了城堡的另一端,金妮迷惑地四下望着,勉强辩认出这里是天文塔附近,但是城堡外侧的墙体已经被完全毁掉了,碎石和残破的墙体堆叠在一起,形成一片灰色的废墟。
金妮困惑地眨了眨眼睛:“这是——”
“这是弗雷德被——被杀死的地方。”哈利听起来像是在强迫自己一口气说完这句话。
仿佛有人在她的胸腔里引爆了炸弹,金妮摇晃了一下,这是这么长时间来,第一次有人在她耳边提到弗雷德的名字,第一次有人将它与死亡联系在一起……金妮向前走了一步,灰色的废墟旋即充满了她的视野,她的脑海中再次出现了弗雷德苍白的脸,有什么东西在她的内心深处崩塌了。
“在那之前,他撂倒了一个食死徒,”哈利艰难地说道,他用力眨了眨眼睛,他的眼眶微微发红,“他甚至在和珀西开玩笑。然后,爆炸——就——”
金妮呆若木鸡地站着,这是第一次有人向她说起弗雷德死亡时的场景,那每一句话就像是早在她的脑海里排好了的话剧,一幕一幕闪现到她的眼前。她内心中的一片茫然似乎突然被一把利刃刺穿,真实而锥心的痛苦涌上了她的胸口,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
一瞬间她似乎突然看到弗雷德大笑着向她转过身来,穿着印有字母F的蓝色手编毛衣。
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再也不会……
她突然想起他在她五岁生日上在她的奶油蛋糕里放了一颗胡椒小顽童的情景。她还记得他在她被呛得眼泪汪汪的时候大笑着把奶油抹在她脸上,然后钻过桌子去和乔治击掌。他的笑脸是如此清晰,以至于她几乎以为这一切不过发生在昨天。
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当她感到唇边微湿时她才意识到泪水已经漫过眼眶,迷茫的感觉消失了,但撕裂的痛苦却如甩不脱的魔鬼网把她紧紧缠住,她转过身来面对哈利,他在她的眼中已经化成一片模糊的白色影子。
“你为什么要对我做这些?”金妮听到了自己近乎沙哑的声音,“为什么?让我看到他——”
哈利脸色惨白,他明亮的绿色眼睛黯淡了下去:“金妮——我——我真的很抱歉——我没有——我没想让你——我只是——”
但是下一秒,金妮就把自己扔进了哈利的怀里,几乎撞得他仰面摔倒,她用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脖子,全身剧烈地颤抖着。哈利僵了一下,但最终他的双臂在金妮的腰际合拢。
金妮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觉得自己会一直这样哭泣下去知道身体内的水分流干。泪水阻塞了她的鼻腔和声道,她只能张开嘴来呼吸,当她终于能够让自己听清哈利说的话的时候,哈利胸前的衣服已经湿透了。
“……对不起,金妮,真的很抱歉,”哈利低声说,他的声音轻柔地瘙着她的耳鼓,“但是我们需要你明白过来——你为弗雷德悲伤,即使最后我们胜利了——你仍然有权利为他感到悲伤,而不仅仅是为胜利高兴,这两种情绪不能同时占据你,对吗?”
“这听起来很像赫敏会说的话。”金妮试图平静下来,但她的声音仍然难堪地哽在喉头。
“是她说的,”哈利承认道,“但我改编了一部分,你知道。”
金妮轻轻咳了一下,她几乎要露出一个微笑,就像是经过了阳光的温柔照射,缠住她不放的魔鬼网不知何时已经悄悄收回了触手。她松开了哈利,后者正担忧地端详着她,不用照镜子她也能猜出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头发蓬乱,眼睛红肿,满脸都是泪水。
一个什么东西掉进了她的掌心,她把它举起来——一块巧克力蛙。
“你会需要它的,对吗?”哈利不确定地问,金妮把它装进了口袋。
“谢谢。”她由衷地说道,抬手去擦脸上的泪水。
哈利略略犹豫了一下:“你感觉好些了吗?”金妮微微点了点头,但是很快一阵酸楚就涌了上来,她感到鼻腔一阵刺痛,不得不仰起头,拼命眨着眼睛。
“我只是不敢相信他再也不会回来制造麻烦了。”她轻声说着,泪水再次盈满了眼眶,她感到哈利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手几乎和她的一样冰凉,但她仍紧紧地回握他,一边大口地吞咽着空气,随着交握的十指间力度的收紧,一阵暖流自指尖开始涌向她的全身,她感到勇气正在回归她的胸膛。
“金妮,听我说,”哈利坚定地说,他对上金妮的目光,真诚地火焰正在他的眼中闪动,“战争已经结束了,你再也不会失去任何人了——”
金妮怔了一下,一个几乎令她同样精神崩溃的画面突然闪进了她的脑海。
“而我差点失去了你。”她轻声说。哈利咬住了嘴唇。
“但你没有,”哈利柔和地说,“而且永远不会。你再也不会失去任何人了,弗雷德是最后一个,我向你保证。”
金妮颤抖了一下,她望进哈利的眼睛,她似乎在那里看到了两团明亮的火焰,它们带来的鼓舞是前所未有的,这让她几天来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只是,试着去接受它,好吗?”在他们迎着晚霞走向城堡另一侧时哈利小心地说道,“会过去的。”
金妮再一次不自觉地微笑起来,她摸出那只巧克力蛙,拆开了包装,隐约瞥见海格的小屋已经亮起了灯光。
会过去的。
她默默地想道,一边把半块巧克力蛙含在嘴里,浓厚的香醇在舌尖化开。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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